被罚2000就服毒自杀，你知道卡车司机有多难吗？

作者 | 南风窗记者 姜 雯 摄影 | 南风窗记者 郭嘉亮

- ], i4 J, E, y& K! L% _近日，河北沧州泊头市货车司机金某途经唐山市丰润区超限检查站时，因北斗定位掉线，被处以扣车、罚款 2000 元。因不能接受这一处罚结果，希望用自己的死来 " 唤醒领导对这个事情的重示（视）"，金某服农药自杀，最终抢救无效去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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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span]金某发在微信群内的遗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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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_. Y: J3 t1 @; c4 R4 ~8 }& F9 }据媒体报道，事发地区频遭货车司机投诉存在交通执法乱作为现象，亦有卡车司机质疑处罚不当，因北斗定位系统故障并非人为故意，且难以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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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T; Z7 E/ u0 ?( n* {目前该事件还在调查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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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车司机是一个高危职业。要面对各种未知风险，工作强度大，生活条件也较为恶劣。而且在这一行业内，" 卡嫂跟车 "" 夫妻车 " 这种独特的公路货运现象很常见，一旦意外出现，对整个家庭，都将造成毁灭性打击。

* S  ^5 w5 o5 ^1 S5 e  O2018 年 12 月 27 日，河北省个体卡车司机倪万辉、李婵夫妇在位于青藏高原的五道梁地区运货途中，因高寒缺氧不幸辞世，留下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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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风窗此前关注到 " 卡嫂 " 这一独特群体，在中国公路货运业中，它一般指卡车司机的配偶，随司机跟车运货，但 " 卡嫂 " 甚至都不算一份职业，没有正式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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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M# N2 Z9 ~3 G: \7 @晚上 10 点，火村东服务区，林师傅在卡车上看手机，林嫂倚靠在他身旁， 小小车厢就是他们的 " 家 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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酱油皮肤包公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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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`( i9 X+ z* i' z/ Q2 O6 X3 J$ z晚上 10 点，广州东边，京港澳高速火村东服务区，天晴，车却不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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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L6 F7 W& Z- e, A  r* v保安说每天来的卡车没个准，但夫妻车很多。" 车一停，卡嫂就下来上厕所、洗衣服。"

" 最不方便的是很多服务区没有淋浴间，但大热天，不在服务区更没法洗澡。" 见到林嫂时，她穿着拖鞋，一身松垮的衣裤，头发因为湿热而黏在额上。她手上提着一只白色小圆桶，里面装着洗浴用品，正要去厕所 " 冲凉 "。

没有淋浴间，所以卡嫂们在车里一般都有这么个小白桶，接点热水兑点凉水，在卫生间里随便冲一下。夏天还能这么洗洗，冬天就更难熬了。今年 2 月，因为赶路，林嫂在路上有 10 天没洗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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服务区没有淋浴间，卡嫂只能在厕所 " 冲凉 "

" 最受不了这个，我是很爱干净的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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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嫂是 2017 年年底上的车，跟其他跟了五六年的卡嫂比，她的 " 车龄 " 不算长，但她觉得自己牺牲很大，跟车也是 " 被逼无奈 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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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u8 s0 d  I1 l, {5 w- M' l" i这次她和丈夫林师傅前一天从江西出发，带车头共长 22 米的板车，拉了一车棉花，用雨布严严实实绑着。已经在路上两天了，这晚在服务区休息一夜，隔天早上要去厂里卸货。

" 前几年我觉得大货车跟女人没什么关系，都是男人干的活儿。"

" 我也是在公司里面做事，每天对着电脑。但请个副驾一个月就要一万元，还要吃喝拉撒。现在这个行业不好做，请不起司机，就逼着自己上这个车。自家的车，丢不出手。"

) `- ~% j5 x; S- g2 k" 没货的时候，我们一家人在车上还能住一下，但请的司机不会答应在车上睡。有时候持续一周没货，一家人好说，可以在车上待几晚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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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a* k% x3 R$ n* U- Y车头的主驾和副驾后面，有一个卧铺大小的空间，可容一个人躺着。床铺上面还有另一个床铺，不用的时候翻上去，用的时候翻下来，就像火车卧铺上下层。

但 8 月的广州毕竟还是太热，车子发动时还有冷气，若熄了火，里面就是个大蒸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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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厢里常备着许多生活用品，包括一些提神饮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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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请不起副驾，跟车的另一个原因，是担心丈夫。跑车是高危行业，有时候出事就在一念、一秒之间。卡嫂在旁边还能陪丈夫讲讲话，帮忙看看车。" 我家司机年纪一天天变大，那么胖，我担心他出什么问题。"

' e" E. n3 v7 d% b. A5 q; b还没跟车的时候，林师傅一出门，林嫂就开始担心，每天到晚上 7 点，觉得差不多了，就会给林师傅打个电话，问他安不安全、吃饭没、洗澡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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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j" P8 \: ?- W& E有一次，离到家还有 100 公里，林师傅突然在高速公路上不舒服，人很虚，打电话找人帮忙把车开回去。" 我当时血压都 170 多，非常可怕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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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g( C$ f7 J' u7 O" 所以你说开货车的苦哦，说都说不出来，这种担惊受怕，这种行业的不景气。" 现在孩子在读大学，林嫂终于没什么牵挂。" 有的卡嫂很年轻，小孩在家里，最多一个礼拜回去一次，对她们来说是最大的无奈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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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大部分卡嫂不开车，卡嫂做的事其实和副驾一样，甚至更多。装货的时候要看着，装完货还要爬上去盖雨布，2 层到 5 层不等，盖完雨布还要绑绳。林嫂说自己第一次爬上去时腿都软了。

! k+ }- r4 R# B; }2 ~; a* B. M上路以后，卡嫂要帮着看路、看车，给作为司机的丈夫做伴、聊天，保障安全。晚上到了服务区，司机休息，但卡嫂不能睡，因为要时时刻刻防着 " 油耗子 "。尤其刚装了几千元油，更得提心吊胆，被偷过是正常，没被偷过是运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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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L6 w: U6 _% X0 x  J  Z4 _2019 年 8 月 3 日凌晨，火村东服务区，一名卡嫂探头出窗外，提防 " 油耗子 "。稍作休息后他们还要继续赶夜路

  ~  K! q; L9 ~; W, h8 q  s( H等货运到目的地，司机休息，卡嫂要负责点货，点完货，再把大雨布叠起来；有的卡嫂干脆把找货的活儿也揽下来，联系各路人马寻找货源；有时候货主拖延运费，卡嫂也得出面催讨；车子刮到蹭到，还要参与厘清责任、完成赔付 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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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帮着丈夫干活儿，卡嫂在车上还得负担家务。林嫂刚洗好的衣服就挂在卡车外的绑绳上晾着。有时候卡嫂还会在车上做饭，用电磁炉或电饭锅，煮点挂面、汤、青菜，一路上就这么吃，省钱—服务区的自助餐一顿 35 元，两个人就要 70 元。

7 _1 _4 M4 T5 q4 G- k/ ?$ C) u对很多卡嫂来说，虽然女人坐车不开车，但这趟车坐下来，也是从早到晚，而且吃不好睡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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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嫂在服务区内清洗蔬菜，路途中的饭菜常常只是简单的挂面

" 还有一个我最接受不了的，脸晒得跟包公一样，这真的牺牲很大，你们是没办法体会的。" 林嫂今年 45 岁，显老，她说：" 但凡跟了好几年的卡嫂，成天在太阳下面烤，皮肤特别黑，跟酱油一样，头发都枯燥。"

5 ~' w; |8 u6 t2 P1 Q林嫂的故事，其实就是卡嫂们的故事。

/ F" B( u9 @; ?" `6 |和林嫂谈完，她和林师傅熄灯睡了，而服务区的花坛旁，就有个河南卡嫂正蹲在地上洗衣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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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f  V5 E( k+ M9 r: X6 Y; W服务区来来往往或休息或加油的卡车中，总能见到副驾上坐着的女人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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僧多粥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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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w+ n7 h0 V7 z3 t) K0 G" 货车赚钱货车花，根本没钱寄回家。" 这是卡友界的顺口溜。

卡嫂为什么跟车？十个卡嫂九个会告诉你 ：货运行情差，车多货少，运费低，雇不起副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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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U' P! R% k4 O; J  a+ H; f. J经过短暂休息后，一名卡嫂返回车内继续出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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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行情好的时候，一个月赚个 2 万到 4 万元，还能花 1 万多元请个副驾，现在一个月 2 万元都赚不到。单趟上来的时候能赚个几千元，但回去的时候运费就很糟，能赚个 1 千元还算好的，这还不算人工、车辆折旧等七七八八的费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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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U: l% w/ V, b" K/ I现在天气热，轮胎滚烫很容易受损，有时候拐弯拐急了，连爆两个轮胎，一个就是 1 千多元。

# c1 }4 P) U- I" A- X" 还要运气好，不被罚钱，不然白干。" 河南的张师傅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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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师傅 50 岁了，在部队当了 4 年兵，从部队出来就开始跑车。" 以前年轻的时候这个职业是好职业，还人人羡慕，现在货车司机没人看得起了，但改行都改不了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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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车是个门槛很低的行业，新手司机学几年货车操作、找货方式、线路走法，就能自己开张。资料显示，中国目前约有 3000 万名卡车司机，粗略估计，至少也有 2000 多万的卡嫂。

" 赚钱多少无所谓，社会最底层啊，谁都可以欺负你。"

7 h) ?* \! b! ]# X2 X" 受累，受罪，又受气，三受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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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到服务区，张师傅的妻子就立马下车洗澡、洗衣服，留下他一人看守车辆

有时候慢了会被货主骂，卸完货还故意刁难，不给运费。搬运工人如果没有打点好，卸货的时候搞点小动作，弄坏了货，司机还得赔钱。如果是拉蔬菜这种有保鲜期的货物，更容易被找各种理由克扣运费。

  p7 u% i5 ^" l+ W1 J: D. [2016 年 "921" 治超过后，买车的人骤增，卡友们纷纷购换新车。一位河南的卡车司机说，他们那儿以前一年也就卖个两三百辆车，但有阵子一个季度就卖了这么多。

" W5 P# j( D, [; W6 c6 B& J. W有些新车可以零首付，每个月还贷，换车不难。换了新车以后，不代表旧车被淘汰，有的车保养得好，还能开上好几年，于是旧车进入二手市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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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k( T# a9 }0 E4 ]* g* G0 `这样一来，行业里车辆数暴增，但货源并未成比例增长，因为经济增速放缓，有些工厂甚至还减产，" 车多货少 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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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T- r/ R+ k9 z( ]7 n3 U/ Q$ b* l此外，受互联网冲击，运价也被压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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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 年，" 货车帮 " 开始发展移动端产品，" 运满满 " 则是国内首家基于云计算、大数据、移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的货运调度平台，两家公司在 2018 年合并成为 " 满帮集团 "，完成 19 亿美元融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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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货车司机卸完货后，都要去线下信息大厅（例如广州的林安物流园，同时也是大型货运停车场）去找货。有了线上平台后，司机可以就地找货、装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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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货源变得透明的同时，运价下跌。因为就近，有时候司机少个几百元也愿意拉。慢慢地，定价权更多地转移到货主手上，例如正常 15000 元的运价，有 10 个司机打电话去询问，厂家便可以逐个压低价格，最后以最低价成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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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c, C$ d  Z# B6 I8 O+ u! M' x% ^. D. Y5 r很多货车司机因为买了新车，有还贷压力，所以只要有得赚，低价也愿意拉货。" 你不拉人家拉，你不跑人家跑。" 一位林安物流园的信息员告诉《南风窗》记者。

8 G6 s$ X9 O' ^0 F$ r4 k行业平均利润变得微薄，是卡嫂上车的主要原因。

即便开了夫妻档，光景也没见好起来。而 8 月份正处在每年的物流淡季（5 月到 10 月），货源更少，运价更低，拉了赔钱，不拉也赔钱，因为在外面多住一天，就是多一天的开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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洗漱后的夫妻二人返回车内，继续他们的行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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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P, f/ p- ~, Y# [: J# ?不仅是个体卡车司机难做，就连给物流公司开卡车的司机，日子也比以前难过。

1 F6 ^# l7 S6 i3 Q) U8 m+ m《南风窗》记者在服务区加油站遇到一对开短途的夫妻，拉的货是小轿车，开到东莞的经销店，来回 5 个小时。5 年前卡嫂就跟着卡车司机一起跑，两个人领一份工资，一个月赚 1 万多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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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以前公司给每辆车配两个驾驶员，现在钱不好挣，就一个驾驶员。以前公司还买保险（指给卡嫂），现在保险都没有，只有主驾有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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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你不仅会遇上卡嫂，还会看到 " 卡二代 "。夫妻跑车，和孩子聚少离多，放了暑假就干脆带在车上，增进亲子感情，虽然他们知道，这样不安全。这是这个行当不为人所见的另一面。

& {  A2 @' s3 ]) z, K1 D2 \0 `" 好辛苦的，以后叫小孩不要弄这个（指开卡车）。"

# i/ u  B' f" L* u  E+ l5 j( {白天的火村东服务区，依然可以看到很多卡嫂，停下加油，下车上厕所，在服务区休憩、洗菜，在洗水槽用凉水洗头 ……

  e' I* d+ u: C' L她们没有打扮、不修边幅、行色匆匆。

" 都是网络害的 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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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Z4 M! e: P9 C+ o林安物流园信息大厅，屏幕上还滚动着各类信息：目的地、货物名称、吨位、车场、诚信指数、成交单数 …… 黑板上的字迹也都还未擦去，但大厅里几乎没什么人了，满排的座椅和柜台昭示着这里曾经的繁荣。

2003 年建成的林安物流园，位于广州白云区物流重镇—太和镇沙太北路，2009 年搭建了完善的林安货运信息服务平台，为物流公司、货主和货车提供货运物流信息。

" 原来这里火得很！" 一位卡嫂指着门口的读卡机。" 进来还要刷卡，要付钱才能进来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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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现在没什么人了，以前都是在黑板上找货，现在厂家直接上网了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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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 年 8 月 8 日，萧条的物流园，盛况不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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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K% P/ v6 B( F: ?0 Y* u大厅内所剩无几的信息员李先生告诉《南风窗》记者，" 成都和重庆的信息大厅在去年、前年都倒闭了，上海的 3 年前就倒闭了，林安还撑了几年。好多人失业，林安几千个商户都失业了。都是被线上信息平台弄垮了。"

" 现在最苦的是司机，挣不到钱，最惨是搞信息的，全下岗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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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u+ V3 \* T; _4 j7 I林先生因为合同期还没到，所以还在林安硬撑，因为提前走了押金退不了，他在等着合同期满。

# S4 {$ g6 Z; Y: l5 w0 t! {小安也是一名信息员，他说林安物流园的鼎盛时期是在 2003 年到 2013 年。随着线上信息平台的兴起，2014 年开始，物流园就在走下坡路。去年这里还有点人，现在大厅几乎是空的，" 三分之二的生意都没了 "。

小安还拿出了 "before""after" 的照片：同一个位置，几年前柜外是人山人海地找货司机，柜内是忙得热火朝天的信息员；而如今，柜内柜外空无一人，只有屏幕还在闪动着无人问津的过期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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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安物流园的 "before""after" 照片

整个物流园原本有着属于自己的小生态，餐饮、宾馆、杂货，卖沥青、五金、球鞋、导航的商铺，但现在大部分店面也都关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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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u$ A3 W, ?: k& R% v一家在大厅内卖小食的老板语带怨忿：

" 都是网络害的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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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Z/ f# j* Z! {5 `$ s- `, O/ q1 W/ z7 @" 柜员机都生锈了，就马云一个人发财！"

" 不知道还能做多久，做到不能做吧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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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j! B6 i, Y' u( @' t' h( C! E虽然整个物流园愈发萧条，但也有司机因为习惯了，还是会来这里休息、停车。" 这里有大停车场，之前找货要面对面，习惯性停在这里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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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I" G) [: `5 b- B0 l亦有司机不习惯使用线上平台，更愿意来这里找熟人要货，等货的时候就带着卡嫂在旁边的太和汇吹吹冷气，但往往会等个几天到一周，或更长的时间。" 在私人旅馆住一天，开空调 70 元，不开空调 40 元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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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司机是和林安物流园签了合同，只来这里装 " 零担货 " 的，因此对他们的冲击相对小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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货车驶出物流园

! N3 }0 J. L' c; l. W行业拥挤、线上信息平台兴起、油价上涨，乃至经济形势走弱，无一不影响着卡车司机的生存状况，以及行业的命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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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工作累、风险大、收入微薄、社会地位低，卡车司机们还有自己的职业病，最常见的如腰椎颈椎痛、听力下降。

卡嫂们正是在这样一种特殊局面下，走出家门，跑上车门，" 隐性付出 "，为卡车里的男人尽可能营造一个移动的小家。

但卡嫂们的无奈，又有多少人能懂呢？" 要不是逼不得已，哪个女人愿意跟车呢？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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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难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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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是生活逼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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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不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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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行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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底层的人生活都不易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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哎，压力太大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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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可以人性化一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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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开卡车太苦了，想比之下，美国的卡车司机，比中国的，轻松太多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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